黎宁确实同情那些被杀死的“无辜”百姓。
但当谢余把“利益”二字摆在黎宁面前的时候，他的同情心，还是被功利给打败了。
他宁愿毁掉自己的国家，毁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，都不愿意把这些完好无损的交给别人。
正如很多人不愿意丢掉家中的那些“破烂”一样！
不是因为对自己有用，而是害怕这东西丢掉之后，会对别人有用！
但不得不说，谢余这么做，有刻意针对黎宁的意思。
他为什么非要把黎宁内心的阴暗面给剖析出来，抹杀他的那一份“善良”呢？
因为他必须要黎宁摆正立场！
后续的战斗中，黎宁要担任非常重要的角色。
倘若他同情心作祟，哪怕是一点点的偏差，都有可能让谢余和他的人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！
谢余不能拿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冒险！
除此之外，谢余还要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，让黎宁见识到他的手段，见识到“大雍朝军队”的手段。
然后让“大雍朝军队无敌”的念头，深植于黎宁的脑海中。
只要黎宁当一天安南王，他就一天不敢对大雍朝抱有二心！
摆正了黎宁的立场后，谢余让大家在镇子上补给一番。
吃饱喝足，谢余留下了一座“京观”后，便继续出发了。
这一次，谢余带人一路向东进发。
大雍朝和安南的边境线上，分布着不少的村落。
而谢余的目标，似乎就放在了这些村庄上。
沿途的村庄，但凡有抵抗的，青壮一律杀掉！
而老人、孩子、妇女，只要不抵抗的，谢余都会放过。
除了杀人，他还会烧村子、抢粮食！
倘若站在安南人的立场来看，谢余这些人，完完全全就是一群恶魔了。
除了不奸淫、不杀妇孺老人，他们无恶不作！
黎宁一路跟着谢余，也渐渐麻木。
他也开始给谢余指路，告诉他哪里的地方防卫薄弱。
如此烧杀一路，谢余队伍所过之处哀鸿一片！
几日之后，前行的路上，已经出现了成批成批的安南军，设伏拦截。
不过……六子的尖刀连一直在前方开路。他们占据着视野好、机动性强的优势。
那些安南军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素质，比谢余的队伍都相差甚远。
有时候一些埋伏的小型队伍，甚至连遇到谢余主力的机会都没有，就直接被六子的尖刀连给反杀了！
不到半个月的时间，安南和大雍朝边境线的几十个村庄，一共近万人成为了谢余的刀下亡魂！
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黎宁也感觉到了，周围的压力似乎越来越重。
围追堵截的安南军队越来越多了！
尽管到目前为止，谢余的队伍因为装备精良、人员战斗素质高的原因，尚未出现减员。
但黎宁已经看出来了，这支队伍的疲态已现！
长时间的高机动转移，让这支队伍紧张的弦一直绷着！而且他发现，谢余队伍中的箭矢似乎也快用完了。
箭矢一旦用光，那他们的装备优势就不复存在。到那时，只要被任何一支安南军缠上，他们就完了！
黎宁的担心不无道理！
进入安南的第二十天，大家的箭矢终于耗完了！
那是在安南谅山一带，谢余的部队，遭遇了一支三千人建制的队伍！
双方打了一场遭遇战。
这一次，谢余的队伍没有像以前那样，以压倒性的优势，全歼对方！
在射杀了对方差不多一千多人的时候，谢余队伍中有人发出“没箭了”的警示。
谢余当机立断，马上让人撤退！
对方追杀了一阵，便放弃了。
因为在追杀的过程中，谢余那边的队伍，仍然有零星的箭矢射来，给追杀的安南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。
等逃离追杀后，谢余让人清点装备。
两千多人的队伍，最后还剩下不到两千支箭。算起来还不够一轮齐射的。
“怎么办？”
黎宁此时已经摆正了立场，问谢余这句话的时候，也带着担心。
“该回去了！”
谢余一脸轻松，接着命令大军往东继续前进。
半日后，队伍一头扎进了大雍朝太平府的凭祥土县。
不知道为何，黎宁松了一口气。
似乎看到谢余在战局不利的时候，做出和常人一样的选择，他竟有一种庆幸的感觉。
庆幸谢余终究也和他认知中的普通人一样！
并不是无所不能的！
因为这段时间，跟着谢余东奔西跑，遭遇的大大小小战役无数。
而不管面对多少人，谢余这一方总是以压倒性的优势，要么全歼对方，要么把对方打散、打跑！
可谢余这边始终不曾出现伤亡！
他不认为谢余的队伍是无敌之师。他只觉得，谢余这队伍中的装备，是真的恐怖！
谢余是凭借着装备，才能横行无忌的。
但是他这个结论，没有办法论证。
如今看到谢余的装备优势不复存在，谢余不得不“逃”回大雍的时候，他觉得自己是对的！
谢余的队伍，没什么了不起的！倘若给他一支队伍，同样配备谢余的装备，他也能做到这一切！
可是……真的如此吗？
黎宁这种轻松的心态，只维持了半天。
半日后，一支五百人的队伍，和谢余汇合了！
领队的，正是此番和谢余一起来到广南府，却半途消失不见的李大牛。
而李大牛带的这五百人，则是白王寨一连二连的成员。
除了这五百人，还有一千匹战马和五百箱的物资。
打开那些物资箱的时候，黎宁心里顿时一紧，接着一脸苦笑。
刚想说谢余队伍的箭矢终于用完了，结果呢？
这箱子里，满满当当的，全都是箭！
“广南府现在情况如何了？”
大家在整理物资的时候，谢余也在询问李大牛一些简单的情报。
“京师传来的消息，责备广南府知府齐宏易办事不力！同时让齐宏易配合抚宁伯和您一起，全力镇压土司与安南人。”
“而兵部给了你们二人一共五万的统兵权。并令广西、云南辖内所有卫所出兵支援！如今广南府已经集齐五万大军！此次和我一起来的，还有一连连正雷虎和连指导晁荣。”
“他们已经去广南府找朱将军要兵了！”
谢余点了点头，这是好消息。也和他之前预料的情况差不多。
“土司那边什么情况？”
“土司已经全部反了！据说各地土司造反的人数加一起，已经超过十万！如今他们已经占据了广南府、广西府、临安府多个地方！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他们好像和安南人起了争执！安南人似乎准备从大雍撤兵了！”
谢余和李大牛说话的时候，并未背着别人，所以黎宁也在旁听。
听说安南人要从大雍撤兵，黎宁也愣了一下：这就要撤了？
倘若安南人全都撤出大雍，那是不是意味着……谢余就没有帮自己的理由了？
